“但这是绝无可能的。”王寅一边说一边看向钱渊。
“短时间内绝无可能。”钱渊点点头,“倭寇不灭,朝中决不允许开海禁,更别说通商了。”
“再说了,吃一堑长一智,当年沥港是怎么被毁的?”
“汪直总不会傻到还相信东南官府的承诺。”
钱渊手握空空的茶盏,沉思片刻后道:“早在前年,在下就说过,汪直和徐海非一类人,汪直可控,徐海难制。”
如今两人内斗,对于东南来说有利有弊,多了些时日编练新军,但一旦一方彻底败北,另一方吞并败者,必然实力大增。
不管是想从中渔利,又或提前预备,打探军情乃重中之重。
但要明确的一点是,汪直可存,徐海必死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赞同,其实汪直从沥港西去之后,虽然管束不得力,但总归没有大举入侵,几次闹出的大风波都是徐海干的好事,一旦徐海击败汪直,实力大涨,必然再次举兵侵袭,到那时候,东南再无宁日。
“不日在下就要西去台州,或许能打探到些许内情。”
钱渊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,我愿意为东南抗倭出力,但入胡宗宪幕府,那就不要再提了。
凉亭里安静了会儿后,胡宗宪缓缓点头,“如今台州有谭子理,荆川公,戚继光,还望展才不吝相助。”
“理应如此,都是展才故旧好友……噢噢,谭子理不是故旧好友。”王寅笑道:“到时候有甚消息,直接让人送来。”
郑若曾和沈明臣不甚了了,但胡宗宪心里是有数的,他和王寅私下曾经说过这个话题,钱渊之前对汪直、徐海的了解绝非道听途说,很可能在倭寇中是有眼线的,而且这个眼线地位还不太低。
钱渊倒是没想这么深,慨然应诺后叹道:“开海禁通商,寇转为商,厉行海禁,商转为寇,朝中诸公却对此熟视无睹,何人之错?”
“不管如何,打探到海上诸事,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。”
“但有一件事还望总督大人留神,就算倭乱渐渐平息,朝中有意开海禁通商,沿海必有精锐护卫,海上必有兵船护持。”
和两年前相比,胡宗宪身材愈发瘦削,但精神抖擞,双目有神,他点头道:“戚继光几度败倭,自身近乎无损,如今正在义乌招募新兵训练;吴淞副总兵董邦政,台州同知唐顺之,择地建船,都颇有进展。”
郑若曾笑道:“都说戚元敬兵法脱胎于展才,确有其事?”
“对了,败倭自身无损,第一战就是在华亭城外,当时还传展才虚报……”
沈明臣一本正经道:“戚元敬到台州第一战,倭寇看到竹矛惊呼,扫帚星来了……倭寇不敢上前纷纷败退!”
这几年,倭寇一碰上钱渊就要吃亏,在宁国府倭寇说起钱渊在海上有扫帚星的绰号,还真不是假的,现在这绰号都流传到内地来了。
哄然大笑声在凉亭内响起,钱渊几次出言辩解都被堵了回来,连不苟言笑的胡宗宪都捋须开怀。